悠悠点军坡
今日热点:
跨越千山万水,一路行行复行行,318国道从上海起身,经过千里跋涉,在宜昌作短暂停留后,从昔日的“芦林古渡”跨江起岸,途经逼仄的朱市街,接着两个急弯把道路弄得七弯八拐,变幻莫测,紧接着又是一个既弯又陡的上坡,然后便是一个悠长渐缓的下坡。跨过这座山的脊背,蜿蜒西去盘旋不止的蜀道苦旅便从此开始。
![]() |
这个所在就是点军坡。点军坡横亘在318国道上,是一个地理意义上的节点,风雨千年,也是宜昌人尤其点军人心心念念的情感节点,亘古不变。
点军坡何以得名?缘于1700多年前三国时期那场群雄纷争的战事。曹魏、东吴觊觎荆襄,率部入川的蜀汉刘备留关羽镇守,令张飞驻扎夷陵后防。忠勇兼义的关羽恐后防兵力空虚,亲临夷陵巡查。张飞选择此地让关公点阅兵马,心生妙计让四千兵马绕场五圈,跃跃马蹄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也蒙蔽了武圣的慧眼,四千兵马信作两万,关老爷满意而去。从此,关羽点兵的故事流传至今,点军坡的名字随之青史留迹。
作为山坡,其实点军坡并无二致,如果不是流传千年的这个地名以及地名背后的那个故事,你很难感受到此坡的古朴和厚重,倒是满坡的荆棘和横生的枝蔓让你感到苍凉和落寞。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期,我有缘在点军坡之地当职,曾数次到坡顶驻足眺望,怀想关圣,凭想像还原当年关公点阅兵马壮士激昂、马蹄声声、尘土飞扬的场景,用激情谋划今日此地如何藉古图新,再振雄风,重造生动的蓝图。一位出身坡旁的贾姓同仁十分真诚地向我建言:要想发展,必须“降坡”。我立马转眼诧异地望着他,不解其“降坡”的实际意图,认为依当时的经济条件而言,要想开山降坡,无异于痴人说梦。“降坡”一说,只是说说。但我对横卧在坡顶荆棘丛中那块立于清光绪年间的“汉寿亭侯点军碑”却心生爱怜。当年宜昌总镇罗缙绅纪念关羽,立碑为敬,乾隆年间宜昌镇军陈纶亲书碑文,镌刻碑面,文物厚重如此,不想今日却倒仆道旁,如同弃物,罗缙绅们若有知,当深以为憾。我等有关人士上呈建议,为政者热情纳谏,令有关部门另辟场地,将此碑移至新建的碑亭,实施抢救性保护,此碑便有了新的归宿,免除了风雨剥蚀、岁月消融之虞。前两年,我陪一批文化名家访问点军,煞有介事地在点军碑亭前向他们介绍这块碑石,一位年愈九十、精于篆刻的书法名家蔡老先生对碑石阴面阴刻的那个虎虎生风的“虎”字颇有说道,大为赞赏。一位资深文史专家王老先生称碑文虽已残缺,但艺术价值颇高。闻之暗喜,看来我等的努力呼吁也算为点军坡尽了绵薄之力。
几年前,江南开发的脚步已经迈到了点军坡前。一位老者闻此讯息,多方奔走,坚称要保护宜昌的历史文脉,为此他成了市区有关部门的常客,我也有幸成了这桩事项的联系人。尽管老者曾经奔走呼吁,但项目开发的进程并没因此止步。挖掘机的车轮和着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其实,该在的总会在那里,就像点军坡,一直深含在老者坚毅的目光里,也一定深埋在宜昌人尤其点军人的心坎中。
如今,昔日的318国道因为交通格局的变化另辟蹊径改了道,曾经的点军陡坡早已被挖平取直,片区开发战略让点军坡四周生长出幢幢高楼,一座现代化的生态新城已经拔地而起。贾姓同仁应当庆幸,他当年的随口说说不想今日竟然成了现实。
今天,点军坡就像当年关羽点兵一样已经成了传说,在现实中找不到坐标了,但点军坡的雄姿以及与点军坡相关的乡愁却深深地刻在人们的记忆中,挥之不去,历久弥新。 (文/陈茂义)
